又是这个季节了，大学生们像一群鸟儿似的扑出去觅食了。听说今年大学生的就业情况不容乐观，名牌大学热门专业的学生照往年的形势都名花有主了。而今年，还有一些胸怀大志者没找到婆家，急得四下里张望，有的用人单位甚至放出话来：名牌大学的学生不要。据说在北京，有单位在牌子上赫然入目地写着：清华、北大的不要。从名校出来的俊男靓女，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一下子化作未名湖的浮沫了。
有一则报道，某用人单位同时接待了一名大学生和一名高职生，几分钟面试后，他们选择了高职生。理由是，“进来后马上可以派上用场”。
前不久，我在某中学讲课，休息时我随口问了几个学生：“你们是如何为自己设计未来的？”不出我所料，他们都想做经理、老板、IT产业的CEO、有相当级别的国家干部、体育明星、影视明星，也有个别同学有点害羞地说到要当科学家，但必须是比尔·盖茨那样的大腕。有个学生不隐讳想当教师，理由只是想尝尝训斥学生的滋味。
没有一个人想当技术工人，更别说农民了。
我又不甘心，问：“我想这也许并不是你们的真正理想吧。”
他们笑了。确实，他们想得更多。比如有个人不想读书，只想做一个周星驰。有人只想做木匠，还有人想做驯马师，甚至有个学生想做海关钟楼上的敲钟人。“我想开个花店，然后穿上泡泡纱裙子，戴一顶荷兰式的小帽，提着一个花篮……从小就有这样一个梦。”一个女学生怯怯地说，她有一双成熟的眼睛。
我还有一个朋友，他的儿子去美国留学，课余打工，就是每天一早为小镇上的人送信。他骑着一辆自行车，唱着歌儿飞驶在高低不平的路面上。将早报呼地扔过不高的木栅栏，一直扔到长满鲜花的园子里。他与小镇里每个人都熟稔了，大家亲切地称他为“从中国飞来的小鸟”。他学的是电子通信，但童年的理想是当一名邮递员。现在他的理想实现了一半，他感到很欣慰。
今年春节，他回家探亲时还告诉我一件事：他的导师是一名在当地颇有名气的科学家，退休后买了一公顷荒地，铺了一圈铁轨，建了一个小站，买了一个1924年出产的老式蒸汽火车头和一节木板车厢，因为这个天真的老头子从小就想当火车司机。如今每当有客人造访。他就请大家坐火车，自己像模像样地拉响汽笛，呼哧呼哧地兜上一圈。最后他还要一本正经地报站：“南森特镇乌鸦街12号赫茨·罗伯特家到了。请小姐、女士们先下车，别忘了你们的行李。”
也许你会说，这个老头不过是成了科学家后再圆一个童年的梦罢了，他如果没钱，玩得起火车吗？
但我对这种假设深信不疑：他如果不是一个科学家，也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火车司机。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能让孩子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学业和职业呢？我们同样需要邮递员和火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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