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00年的今天,八国联军攻陷北京。社会巨变、风云激荡,无数文人以笔为剑,奔走疾呼。从“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鲁迅先生到早慧而多舛的张爱玲,大师们的背影,早已遥不可及。但只要文学还在,我们与他们的精神连接就绝不会断裂。因此,有书8月份特地推出民国系列人物专题,和各位书友一起共同回顾那段岁月。”
如果要按照“决定性瞬间”的法则给张爱玲拍一张照片,我将选择定格这一刻:
一九四五年元宵节的黄昏,送走好友苏青后,张爱玲来到公寓阳台上,看见一轮红色的月亮粘在远处高楼的边缘,下面是众生层峦迭嶂的复杂人生。
这一刻她为这人间下了断语: 这是乱世。
这是一个预言者的背影。
张爱玲是公认的天才,天才到近似于“巫”。
往小里说,她仿佛是细密沉重的水银,能沉到任何物质的内部去探寻到最实质的内容。
小时候,张爱玲父母离异,父亲再娶。对于自己的后母,张爱玲很没有好感 ,认为她势利、心机,两人很不对付。但就是这样,她仍能钻进对方心里去。
一次张爱玲在父亲书房里写作文,写完后忘记带走留在了那里。后母孙用蕃无意中看到,发现题目叫做《后母的心》,事关自己,就好奇地看了下去。
一看之不禁下大为叹服!
一个小女孩,竟把为人后母者的处境和心情刻画得丝丝入扣,孙用蕃竟几乎落下泪来,觉得即使是自己剖白自己的心声,也未必能形容得这样准确。
孙用蕃赶紧把这篇文章拿给丈夫看,以后每逢家里来了亲友,也把文章拿出来讲说讲说,竟成了她堵住别人闲话的最好用的辩白书。
同样看一本书,别人领会到的不及她的百分之一。
她曾经嫁的那个胡兰成,虽说德行有亏,但也算得上是一个传统文化浸泡出来的才子,自以为古文上面肯定比张爱玲强。没想到两人一起读书,书上的文字也忒偏心,只是向张爱玲一个人打招呼。
翻开诗经中的大雅,才念个开头“倬彼云汉,昭回於天”,张爱玲就是一惊:“啊!真真的是大旱年岁。”后面发现这诗果然是关于一场旱灾的。
两人又念《古诗十九首》:燕赵有佳人,美者颜如玉,被服罗裳衣,当户理清曲。她点评说:“真是贞洁,那是***呀!”
看到《子夜歌》:“欢从何处来,端然有忧色。”张爱玲叹息道:“这端然真好,而她亦真是爱他!”
仿佛古人预先给她一支翻译笔,能解读出伏藏着的绝密信息来。
胡兰成彻底叹服,这个号称当时汪政府第一支笔,常在大报上纵论天下时事的政治文化明星,在张爱玲面前竟然落得不敢开口,感觉自己说什么都像”生手拉胡琴,辛苦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