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提示 创客之所以聚集在深圳,除了强大的硬件产业链可以满足绝大部分的需求以外,更因为这套完备的生态系统,已经将创新的成本拉得极低。在这里,只要你有想法,人人都有条件成为创客,创新已经不是组织化的,而是分散到每个个体的主动行为,这就是驱动深圳成为创客之城的底层逻辑。 本报记者 卜凡 深圳报道 深圳市南山区文昌街旁一栋曾经机器轰鸣的旧厂房,在2015年的春天成了旅游景点。 这栋旧厂房是原华侨城东部工业区中的一栋,上世纪80年代聚集了不少“三来一补”的代工企业。2004年开始,整个工业区被陆续改造成LOFT创意产业园区。 2011年整体改造开园后,各种设计工坊、新奇展览以及创意集市等云集,加上音乐餐厅、乡村酒廊随处可见,使这里已成为深圳最具文艺气息和设计感的地方之一。 2015年伊始,很多人来这里想要一探究竟的,是这栋旧厂房2楼一个名叫“柴火创客空间”的Loft。而带火这个地方的是一位国家级“推销员”——国务院总理李克强。 新年第一访,李克强来到深圳,而在深圳第一站,他造访“柴火创客空间”。“当时他笑着说,要给我们再添一把‘柴火’,可这哪里是柴火,简直是‘核燃料’嘛。”柴火创客空间的发起人潘昊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回忆说。 总理走后不到半个月,2015年1月14日晚,逢周三的会员分享日,潘昊说,鉴于这里已经成了“旅游景点”,所以他决定在附近再租一间办公室,也配上3D打印机、激光切割机等设备,让会员们可以专心做东西。 柴火创客空间网络的数百名活跃会员,是这座城市的“创客”主力。按照前美国《连线》杂志主编、“长尾理论”的提出者克里斯·安德森的说法,正在兴起的创客运动,将会是数字世界真正颠覆现实世界的助推器,掀起新一轮工业革命。 在这场革命中,中国深圳站在了最前沿。 过去一年中,世界级的创客大佬借Maker Faire(大型创客聚会)、开放创新论坛等活动,频频光临深圳。更早些时候,全球最大桌面3D打印机供应商MakerBot联合创始人Zach Smith来到深圳,在华强北运营一个硬件创业孵化器,不断从美国挑选创客团队,在深圳将创意变成产品。 柴火创客空间发起人潘昊,同时也掌管着全球第三大开源硬件制造企业Seeed studio(深圳矽递科技有限公司)。据他估算,过去几年,这家创办于2008年的深圳公司已经服务了全球约200万创客。尽管95%的客户来自国外,但潘昊说,创客们想要把想法变成现实,特别是对硬件创业者来说,深圳简直是“好莱坞”。 过去一两年,国际主流媒体也纷纷注意到这一现象。尽管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电子产品“山寨”潮已然过去,但其留下快速反应、协同制造以及电子产业最为完整的产业链——这些山寨遗产,使得英国经济学人杂志、纽约时报能纷纷重新审视中国制造,未来的中国,将会在创客运动中大放异彩。 从“深圳制造”、“深圳速度”到“深圳质量”,深圳近年一直通过鼓励科技创新,去山寨化,让经济增长更有质量。在各方看来,这场新的变革中,已经培育出完整创新生态系统的深圳,还将步入全民皆可创新的时代。 1.山寨遗产 对于“山寨”,深圳总有些爱恨交织。 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深圳馆展出了一幅由深圳大芬油画村出品的、999块手工油画拼成的世界上最大的“蒙娜丽莎”。这曾被深圳民间解读为一个“笑话”:难道除了“山寨”,深圳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了吗? 但“山寨”确实让深圳快速赚了钱。此前很长一段时期,一幅又一幅的“大芬丽莎”等临摹作品,由画工流水线式生产,远销海外。与此同时,智能手机兴起之际,作为东南亚乃至世界最大的电子通信市场——深圳华强北的“山寨机”几乎火成了一个神话。 好日子在2011年前后终结。2010年11月,国务院和国家工商总局要求各地开展打击侵犯知识产权和制售假冒伪劣商品专项行动(即“双打”)。 到2012年初,华强北山寨手机中最低端的“三码机”(直接伪造手机串码的山寨手机)厂商,已由高峰期的1600家降至约20家。 不过,这场“山寨”手机神话的终结其实有着更深层次的内因。由于“山寨机”门槛低,却能满足不同层次需求,因此大量低端厂商涌入,产品同质化严重,加之缺乏品牌效应,相互竞争只能打价格战。 “到最后做一部手机赚的钱还不够在华强北吃个盒饭。”上述小企业主说。 但现在看来,这场持续数年的“山寨”高峰至少有两个可取之处:一是,尽管缺乏深层源头创新,但“山寨机”却并不缺创意。 苹果手机发布后,华强北一家手机店山寨出了“小苹果”,企业主向批发商推荐这是苹果手机新出的“女性版”。此外,大屏触摸、双卡双待、超长待机、GPS手机、模拟电视手机、CMMB电视手机等功能都是“山寨机”首创或者率先推广。 二是山寨惊人的速度。在深圳,一款添加些许创意的山寨手机从开始设计,到修改、测试、开模、交货,利用华强北的电子市场,最短只需要一个半月时间,而且每隔45天,80%的山寨机款式都会被市场淘汰。但如果是做正规手机,这通常要耗时一年。 潘昊认为,山寨过程锻炼供应链的能力,尤其在质量控制和成本把控上积累了很多经验。“虽然,低成本带着资本的原罪,但是成本控制确实是深圳作为制造业中心最强大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才能够把一个手机的成本控制在几十元,而且还带外壳。”潘昊说。 深圳市电子商会执行会长程一木指出,山寨手机只是华强北的一个微小的缩影,事实上,在这里聚集着一个包括方案研发、元器件生产、外观设计、模具、壳料和组装料供应商以及组装工厂和物流公司庞大的制造业服务体系,并为中国电子产业提供了一个能够进行自主创新的产业配套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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